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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巫九楓剛走進香積廚, 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
她很自然地向左側躲避，但那人卻叫住了她，並很不講江湖道義的盯著她看了許久，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你是？”
巫九楓微笑道：
“阿彌陀佛, 師兄肚子不舒服, 恐耽誤了手頭的活計, 所以托我來暫時幫忙。”
那人想了想, 露出恍悟之色：
“你說圓根那小子啊？我說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在巫九楓身上打量了一圈, 重點看了看她的雙手，像是勉強滿意，“瞧著倒是個能做活的, 那你跟我來吧。”
他引著巫九楓繞過一個個在案板竈臺前揮汗如雨連頭也不擡的光頭師傅們, 又過了一扇又一扇的門戶，最終來到了一個露天的場所。
巫九楓驚喜地發現自己離第三快骨頭越來越近了, 可不知為何, 她似乎聽到了牛羊等動物的叫聲？
這山上還能養這種大型牲畜嗎？
僧人指著前方道：
“你要幹的活就是給它們餵食，小心點, 它們可是會咬人的。”
好像正是為了驗證他說話的正確性，在巫九楓靠近後, 棚內嘶叫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最靠近他們的是一個牛棚, 棚內有七八頭老黃牛, 正焦躁不安圍著空蕩蕩的食槽, 尾巴甩來甩去, 而在牛棚之後，還有圈起來的羊圈、豬圈等。
“我給你示範一下, 你記住了。”僧人拿起一個足以用來洗澡的圓盆，從飼料堆裏盛了滿滿一盆, 倒進食槽，還用鏟子攪了攪。
餓了肚子的黃牛們立刻將頭埋進食槽，奮力吃著，有一兩頭還為了能占個好位置險些打了起來。
很快，滿滿一食槽的飼料全都被吃得一幹二凈。
但吃完了所有飼料的黃牛們卻像是從未果腹一般，繼續朝著僧人哀哀地嚎叫著。
僧人笑道：
“這些畜生都沒腦子，吃了也不長記性，為了防止它們撐死，我們都是隔個半個時辰左右餵一次，這個你用不著記，到時候圓根應該回來了，你按照這個順序往後餵就行了。”
“都用同一種飼料嗎？”巫九楓問道，她沒看到其它的飼料。
“都用同一種，它們有吃的就行了，不會計較這麽多。”
正說著話，房內卻突然傳來一陣叫聲：
“圓金，牛肉不夠了，拿一頭新的過來。”
“知道了。”被稱作圓金的僧人回頭應了一聲，然後又用大圓盆盛了滿滿一盆飼料，朝著牛棚處走去。
巫九楓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來到牛棚前沒有立刻倒下飼料，而是微微躬身，施了一禮，莊嚴道：
“阿彌陀佛，牛肉告急，不知哪位施主願意主動肉身布施，成就無上功德？”
啥？
巫九楓險些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可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牛棚中的七八頭黃牛居然好似聽懂了一般，仰頭嘶叫了幾聲。
隨後，其中一頭身形比較瘦削的黃牛主動走到了食槽前，舔舐著木質圍欄。
圓金便打開圍欄，放這頭黃牛出來。
黃牛剛一出了牛棚，便將整個頭都埋進了地上的飼料盆中，大口大口吞咽著。
而牛棚內剩餘的幾頭黃牛全都站在圍欄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們的“棚友”大快朵頤，晶亮的口水同時從嘴角和眼睛裏溢出，稀裏嘩啦地砸落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盆中的飼料全部都被吃完了。
體型較為瘦削的黃牛在一頭牛獨享了這一盆的飼料後，原本幹癟的肚子也圓脹起來。
它依依不舍地舔著盆中最後剩下來的幾粒飼料，又把濺落到盆外地上的全都舔完，才住了口，低低地叫了一聲。
這聲音裏竟然透露出了一絲悲涼。
圓金背對著它轉過身，見巫九楓仍盯著它看，不由訓道：
“你看著挺機靈的，怎麽不懂規矩？轉身，閉眼，堵耳——”
巫九楓嘴角抽了t抽，卻還是依言照做。
幾息之後，地面傳來振動之感。
兩人這才轉回了身，只見一頭新鮮的牛屍正橫陳在地上，牛的頭骨坍陷，脖頸軟軟地垂了下來，附近的墻上和周圍的地面上都濺滿了點狀的血花。
它，居然觸墻自盡了！
這便是雷音寺的全自動取肉法嗎？
果然十分的有特色呢！
巫九楓為之深深震撼了。
圓金用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托起了整具牛屍，掂了掂分量，不大滿意：
“還是有些瘦了，估計撐不了一天，唉，這一批送過來的黃牛出肉率都太低了，幸好下一批很快就要成熟了。”
……
幾分鐘後，圓金一手提著牛屍回去了，巫九楓從土裏挖出來的第三截白骨，與之前拿到的兩個合到了一起。
系統提示道：
【已經集齊了三截白骨，是否花費1000點功德值進入？？？的記憶中進行重演？】
“進進進！”
下一瞬，巫九楓便失去了意識。
*
“啪——”
一個精巧的十面骰在泥地上骨碌滾了幾圈，最後停留在一個殷紅的“九”字。
這是大兇之兆。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骰出來‘九’這個數呢，這是什麽意思？”
身旁，身著紫衣的美貌女子好奇地探頭過來詢問。
他將骰子召回藏在了掌心，轉眼避過一步，還故作嫌棄地扇了扇鼻子：
“你離我這麽近幹嘛，懂不懂什麽叫做女人的矜持啊，你身上的臭味快把我眼睛都熏暈了！”
紫衣女子果然氣得半死，忘記了自己之前提的問題，怒氣沖沖道：
“狄一飛，你狗嘴裏能不能吐出幾句好話？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是香味，不是臭味！這可是我花了幾百靈石買的浮生香，別人都說好聞的！”
他將兩臂背在腦後，“唔唔”地隨口敷衍著：
“可能大家都沒有我這麽誠實吧，畢竟誰都知道你脾氣不好，說真話會被雷劈……”
話音剛落，一道手指粗細的雷電從他頭頂披落，把他的頭發炸了個開花。
他皺了皺眉，隨手揉了揉自己新鮮出爐的發型：“你看，不就是這樣嘛。”
“阿彌陀佛，許道友，前面似乎有些古怪，我們當中你的代步法器最佳，可否勞煩你前去看看。”
身穿潔白僧衣的僧人解圍道，他的年紀很輕，眉目俊雅，舉止溫文，是尋常女子看了一眼便要臉紅的相貌和氣度。
許紫衣看到白衣僧人，眼光便有些躲閃，聲音也不覺變得溫柔起來。
“好，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回。”她取出儲物袋中的飛梭，正要起步卻又轉身瞪了一眼正頭枕著雙臂沒個正形的他，“狄一飛，不準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覺慧大師！”
他故意道：
“你說不欺負便不欺負，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許紫衣又要發火，覺慧卻含笑道：“許道友不要擔心，狄道友從來都不會欺負我。”
等到許紫衣的飛梭離開此地許久之後，兩人之間沈默了一會兒。
覺慧收起面上的笑容，凝神問他：
“很危險嗎？”
“嗯。”他點了點頭，“一般數字越大，我遇到的風險就越高，失敗的概率也越大，九已經是最大的數字了。”
覺慧沈吟片刻後，正色道：“狄道友，貧僧說一句也許不該說的話，你和許道友——”
“和尚，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他懶洋洋回道，“也不要說什麽為了我好，勸我離開的鬼話，老子在街頭巷尾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可比你們這些門派出來的弟子要豐富多了，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收到你和那個大小姐的死訊，所以，我非來不可。”
覺慧知道不好勸他，也只能吞回了話，轉而道：
“阿彌陀佛，既然狄道友主意已定，我便不必再說，只是，遇到危險時，還請道友千萬惜身，我和許道友是應邀而來，無可推脫，而你卻不是如此。”
他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麽，前方卻傳來了飛梭劃破空氣的聲音。
許紫衣回來了。
他們便都止住了話題。
“前面明明很安全啊……”許紫衣嘟囔著，從飛梭上跳了下來，抱怨的聲音觸到正朝她微笑的覺慧後後又不覺縮小了。
“抱歉，可能是我感悟錯了。”覺慧躬身道歉。
“沒什麽，沒什麽，我有時也有遇到這種情況……”許紫衣紅著臉道。
隔著幾步遠，他嗤了一聲，低聲嘀咕：
“一個和尚，一個法修，再加上我這個散修，這可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殘陽如血，將天空全都染成了大片的紅色。
三人聊著天拌著嘴，在夕陽下朝著目標地進發。
就在這時，他還對此行並沒有抱有大多的擔憂。
畢竟骰子骰出九點的情況，雖然稀少，可在前二三十年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那寥寥幾次裏，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躺了個一年兩載罷了。
而這次跟他同行的可都是道門精英，在三人裏，他的修為反倒是最墊底的。
有這兩人幫襯著，再加上他的智慧，還有什麽危險不能度過。
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他遇到的將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
一幕幕畫面飛速地在巫九楓眼前閃過，最後，她面前的界面停留在一片有些眼熟的密林中。
暗紅色的大門在畫面中露出一角。
【某年某月某日，你的兩個朋友都同時收到了一封來自雷音寺裏的急信，信上的字跡非常的潦草，但他們都能辨認出來這是雷音寺裏的覺生大師寫的信。】
【信的內容並不長，語序還有些顛倒，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封求救信，寫信人說自己現在正處於非常危險的環境中，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所以只能請求旁人的幫助。】
【至於是什麽危險，他並沒有在信裏多說，只是反覆提及自己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而這個秘密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也就在這時，你才知道，原來你游歷時無意中結交到的這兩個朋友是舊識，且來歷都不尋常。】
【他們二人，一個是萬佛寺的覺字輩高僧，一個是天霄宗的三品境法修，而寫信的覺生大師，則分別是他們二人的孿生弟弟、和取消婚事前的未婚夫。】
【在向雷音寺發出的信件再也沒有收到回應之後，他們二人經過一番短暫的交談，決定立刻親身前往雷音寺確定覺生的安全。】
【而你，出於某種無法言說的原因，忽略了道基的警示，執意跟了上去。】
【這一趟旅途，引發了許多讓你後悔不疊的憾事。】
【你直到死，都無法釋懷。】
【而現在，時間長河倒流，事件即將重演，請“你”回到過去，重走這一趟無望的旅途。】
停頓了幾息之後，這些標粗的大字全都湮滅不見。
與此同時，巫九楓發現自己終於可以動了。
她發現自己正在朝前走著，入目是露出了一大截皮膚的腳踝，腳踝上的褲腿都快破成碎布條了，此時正迎風招展。
略往上方，從碎布條縫隙裏隱約可窺得一片茂密的毛發，此時也正在碎布條掩映下，一同隨風搖擺著。
巫九楓抽了抽嘴角，顯而易見，這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狄一飛，你怎麽了？不會是對別人的山門看傻了吧！”熟悉的女聲突然在耳邊炸響。
巫九楓撓了撓耳朵，朝著聲音來處望去，果真看到了進副本畫面前出現的那個叫做許紫衣的也確實穿了紫色衣服的姑娘。
她明顯是懷恨在心，抱胸嘲諷道：
“要不要再停下來讓你多看幾眼？”
“好啊。”巫九楓挑了挑眉，真就停下腳，對著周圍觀察。
四周是一片茂密到快要遮蔽了天空的密林，不遠處的前方，洩出一片光亮，盡頭則是一座拔山而起的恢弘建築。
黃墻綠瓦，暗紅色的大門……
她越看便越覺得熟悉。
這樣的場景她不久前才看過，不就是雷音寺嘛，她這是代入了別人的身體，重新走了一遍？
“餵，別耽誤時間了，我們還有事呢！”許紫衣見她還就真停在原地四處看了起來，氣不打一處來。
“或許是狄道友有了什麽發現。”另一側，聲音溫文的僧人也適時開口，笑著做出了認真傾聽的表情。
“真的嗎？狄一飛你有新發現了，那你快說啊。”許紫衣催促道。
巫九楓嘗試著召喚面板，沒有反應。
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系統，還是沒有反應。
她找出道基，可出現手心的不是小傻子，而是一個模樣古怪的有十個規整平面的骰子。
骰子外表有點像是t由兩個大小相同且接口為鈍角的五棱錐上下拼接而成，每一面上都各刻著一個字，從零到九。
這樣的骰子若是拋出之後，呈現最上面的那一面的概率剛剛好是十分之一。
想起進場畫面時出現的那一幕，巫九楓若有所思：
或許，這個身體的道基可以預知接下來的運氣。
且數字越大，代表即將遇到的麻煩也就會越大。
同理可得，是不是數字越小，就會得到更多的好運氣？
巫九楓玩了一會兒骰子，又嘗試了一下其它的操作，發現自己除了還保有記憶之外，真就什麽優待都沒有了。
又或許，要等到她達到了某一個節點才能觸發？
可連註意事項都沒有，也沒有說具體的任務要求，這是讓她隨意發揮的意思？
“狄一飛？你再把我們當做隱形人，我可要生氣了！”
巫九楓回過神。
其實她沒必要想的這麽覆雜的。
規則嘛，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
“兩位，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不打算跟你們一起去雷音寺了，今天天氣這麽好，我要回去睡覺。”
話音剛落，面前站著的這兩人立時表情一變，幾乎不約而同地向她出手。
“你是何人？”
“你才不是狄一飛，狄一飛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GAME OVER
面前的畫面好像被按了暫停鍵，接著一切以飛一般的速度往回退去，很快就退回到了她剛“登錄”時的那個界面。
界面上還出現了一行黑體大字：
【第一條警示：請不要讓其他人察覺到“你”不是你。】
黑字消失之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沙漏。
沙漏幾乎靜止不動，上下分為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上面的沙子是金色的閃著光的，下面的則是烏黑的隱隱泛著血紅色的。
金色的沙子占了全部沙子的近九成以上，而在黑字消失之後，沙漏上下兩面同時都消失了大約五六粒的沙子。
居然真的有懲罰！
巫九楓忍不住“問候”了幾句系統。
既然說是第一條警示，那就是還有別的警示了。
傻逼系統，學什麽不好，學極簡流，什麽規則都不提前說清楚，就連懲罰也得她自己觸發才能知道。
姑且先不提沙子消失代表什麽意思，反正總不是對她有利的。
看來，接下來，她得好好扮演這個“狄一飛”了。
畫面又開始流動，碎布條和腿毛朝她“熱情問好”。
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女聲：
“狄一飛，你怎麽了？不會是對別人的山門看傻了吧！”
看著正抱胸瞪著自己的紫衣少女，巫九楓扯了扯嘴角。
她回憶著開場畫面，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是啊，大小姐，不給嗎？”
許紫衣果然沒有起疑，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有些惱怒道：“那要不要再停下來讓你多看幾眼？”
“這倒不用了。”巫九楓搖了搖頭，“欣賞這麽一會兒已經夠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
她目光落到前方的雷音寺上。
寺廟門口已經走出來了一位身穿紅色僧衣的僧人，正朝他們微笑示意。
她嘴角一勾：“走吧，主人家都在等著了。”
*
越靠近雷音寺，巫九楓越能發現其建築與自己的記憶中的存在差別。
就像是在做一場找不同的游戲一般：
墻體好像要比記憶中的更老舊一點，暗紅色的大門也沒有記憶中的那麽光鮮亮麗像剛打了漆一樣。
墻角下攀著青苔，石階上甚至還有幾道不引人註意的細小裂縫。
……
巫九楓越看越生疑，要不是確信自己記憶沒有出錯，說不定還真會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難不成，這是之後許多年的雷音寺。
因為年代的緣故，所以一些東西都老化破損了？
可下一秒，她立時推翻了猜測。
因為面前的僧人，正是熟人。
明顯年輕了不少的了因朝他們微微低頭，雙掌合十道：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一路行來辛苦了，可否需要先休息一番，沐浴更衣用些齋飯？”
他話音落下之後，周圍的一切便又停住了。
面前再次出現了幾行巨大的閃著微光的黑體大字：
【你和兩位朋友一路披星戴月，終於趕到了雷音寺。雷音寺的僧人們好像對你們的到訪並不意外，不僅出現在寺廟門口恭候你們的光臨，還詢問你們是否需要進行修整。你趕了好多天的路，雖然有兩位朋友幫持，但身體還是有些乏累，所以你決定：】
接下來是三個同樣巨大的選項：
【A: 不打無準備之戰，先休整好才能應對可能到來的危險，跟僧人前去修整沐浴，用些齋飯。】
【B: 休息不急於一時，還是先去確認覺生的安危。】
【C: 聽聽兩位朋友的想法。】
幾行文字懸在天空上，旁邊還有一個五秒鐘的倒計時。
在巫九楓看完所有的文字之後，這個倒計時便開始了跳動。
【5】
【4】
【3】
……
好家夥，這還是限時選擇題啊！
雖然很想嘗試一下在倒計時結束後還沒有做出選擇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但還是先不要浪了。
【1】
“我選C。”
在巫九楓做出選擇之後，浮在面前的這幾行文字轟然粉碎，面前的場景又開始流動了。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自己動了起來。
“我聽他們倆的。”她聽見自己懶洋洋地道，“反正我就是個陪客，什麽都行。”
覺慧和許紫衣對視了一眼後，由許紫衣做出回答。
在陌生的僧人面前，她也收斂了幾分在朋友面前的隨意，笑道：
“不用啦，好久沒見到覺生了，也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麽樣，還是讓我們先見見老朋友吧。”
他們本就是為了確認覺生的安危才千裏迢迢地趕來，就差臨門一腳了，自然不會選擇休息。
聽得他們這麽說之後，了因也不強求。
“阿彌陀佛，既然這樣，三位施主，還請進來吧，我這就帶你們去見覺生師弟。”
他們在了因的帶領之下進入了雷音寺中。
巫九楓又發現了不同，就像雷音寺的建築外圍和她記憶中的比起來像是被做舊了的一般，雷音寺內的變化比外面的要更多。
廊柱上散發的香味要淡上許多，還有明顯經受過風吹雨打的痕跡，但墻壁上繪著的諸佛宴飲圖卻還是同樣的色澤鮮明、栩栩如生。
再往前走去，周圍沒有了那麽多的假山，花卉倒是有不少，只是大多都是符合時令的，沒像記憶中那樣姹紫嫣紅、不分時節一齊綻放。
小橋有，流水也有，大差不差，但沒有大手筆的自雨亭。
鳥獸倒是有不少，不遠處還有僧人正站在樹蔭下餵鳥。
應該是麻雀的小鳥吃飽了肚子之後，親近地貼著僧人的手指蹭了蹭，然後便毫不留情地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僧人望著鳥兒離去的身影，唇邊不覺綻出微笑。
好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卷啊。
這種安寧祥和的氛圍是可以傳遞過來感染人的，連心懷警惕的許紫衣和覺慧也被這種氛圍感染，眉宇放松開來，甚至願意主動詢問帶路的僧人問題了。
許紫衣性格活潑，最先提問道：
“敢問這位大師，您的法號是什麽？”
了因念了一句佛號，含笑回答：“不敢稱作大師，我的法號叫做了因。”
許紫衣便又問道：
“大師您是怎麽知道我們這個時候到的？”
了因答道：
“是覺生師弟通知我的，他說你們這兩天估計就該到了，我今日正好出門，看到這位——應當是覺生師弟的兄長覺慧吧？”他面朝著覺慧笑道，“我之前便聽覺生師弟提起過你，他說他的兄長只比他早出生了半個時辰，跟他長得一般無二，二十年前，他們兄弟倆一個進了雷音寺，一個入了萬佛寺，我見到他便知道是覺生的兄長過來了。”
覺慧朝他行禮：“這些年裏多謝師兄照顧覺生了，我也聽他提起過師兄。”
兩人愉快地交流了一會兒佛法，互相印證了一番雷音寺和萬佛寺之間對於經義的不同闡釋，氣氛便越發融洽了。
話題聊得開了，了因朝著巫九楓的位置轉過臉來，笑著詢問道：
“這位施主，我觀您的神情，您是之前來過雷音寺嗎？”
巫九楓挑了挑眉，她沒想到這和尚觀察力如此敏銳，竟然連自己在某幾樣物品上多停頓了一兩息也能察覺得出來。
不過這個問題難不倒她。
“是啊。”
剛一承認，她便瞥見許紫衣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覺慧也眉頭一動。
與此同時，眼前右上角出現了一個圓管t，上面簡單粗暴地標註著“懷疑值”三個字。
圓管裏面本來是空著的，但現在管底卻明顯多出了一截鮮艷的紅色。
這紅色的比重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位置，但如果再來個十來次，她估計就又要重頭來過了。
巫九楓本就好奇，這個像是副本的東西該如何評定自己是否扮演成功。
扮演一個人又不是像一加一等於二這樣的算術題一樣直白幹脆沒有別的答案，關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多說一句話或者少說一句話都有可能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但這樣的感覺太過虛無縹緲，即使是同一個人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心情不好，然後做出不同的回答。
所以就算她哪一次回答或者行動有異，只要沒明顯到當著他們的面說自己要回去睡覺那麽離譜，那麽其他人最多是心裏有點懷疑，但這些懷疑應當不足以讓自己推翻重來。
現在試驗結束了，她便又慢悠悠地補上了一句話：
“我來過，在夢裏。”
了因一楞，繼而笑了出來。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進行提問。
而此時，右上角的圓管裏的紅色液體又消失了。
懷疑值被清除了。
許紫衣忍不住道：
“狄一飛，你平常吊兒郎當沒個正型也就罷了，在大師面前還是要註意一點形象的。”
“好吧。”她攤了攤手，“其實我是之前聽別人說過的，他說雷音寺裏面還挺富麗堂皇的，跟個人間仙境一樣，我第一次來，想到之前朋友的話，便沒忍住多打量了幾眼，沒想到大師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發現了。”
了因見狀，便笑道：
“阿彌陀佛，看來施主的朋友所言和施主見到的恐是有些出入。”
“是啊，出入不少呢。”
許紫衣也道：
“你那朋友肯定是想在你面前吹牛，所以特意誇大了，怎麽可能有地方既富麗堂皇又跟人間仙境似的，這兩個詞明顯就是兩個方向啊。”
……
他們一路說著話，漸漸來到了某一居室外。
了因道：
“覺生師弟就在屋內，可覺生師弟前些日子大病，精神不好，可能沒辦法一次見太多人，幾位施主商量一下先後順序吧，最好一次不超過兩位。”
他說完之後，畫面再次變成靜止。
一行行文字出現在視野裏：
【了因說覺生的身體情況不宜見太多人，一次最好不超過兩位，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你們決定速戰速決，現在，請您考慮一下先後順序：】
【A:分為兩輪，第一輪是覺慧和許紫衣，第二輪是你。】
【B:分為兩輪，第一輪是覺慧和你，第二輪是許紫衣。】
【C:分為兩輪，第一輪是你和許紫衣，第二輪是覺慧。】
這一次給的倒計時足足有一分鐘之多。
【60】
【59】
【……】
在確定自己能夠行動之後，巫九楓立刻朝著緊閉著的門撲了過去。
可惜門上閃過一道金光，就跟空氣墻一樣怎麽也無法打開。
巫九楓又試著去戳窗戶紙，可那薄薄的一層油紙這時便也像是加註了絕對防禦的光環一般，怎麽也戳不開。
地面和屋頂也是如此，硬的跟個什麽似的。
為了趕時間，她在居室的屋頂和四面跳來跳去，可始終一無所獲。
於是，她便只能放棄了趁著時間凝固，強行闖進門內看個究竟的想法。
既然沒辦法強闖，那邊只能根據現有條件分析了。
巫九楓湊到窗戶紙上，試著透過油紙看到裏面的蹤影。
但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屋內好似有一個木桌，桌上點著一盞油燈，不遠處的床榻上似乎正伏著一個人形的輪廓。
按照常規推算，裏面應該是有人的，大概率進去之後能夠見到覺生，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副本坑人的可能。
但這還不夠！
這一輪選項既然是這樣安排的，就說明誰先誰後肯定非常重要，甚至會引發完全不同的結果。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導致這不同的結果？
是先後順序的差別，亦或是必須在某一個時間見到某一個特定的人？
在確定怎也無法透過窗紙看到別的東西之後，巫九楓便看向四周，速覽著周圍的景物。
時間：外面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過不了多久就要迎來黑夜。
地點：他們所在的這一個居室屬於一排居室中的最後一個，前面兩個她剛才跳來跳去的時候也觀察過，都是無法強闖的，再前面就不用看了。
人物：了因八風不動，表情凝滯在似笑非笑之間，氣人倒是好手，但實在看不出來什麽。
巫九楓又快速地把他身上摸了一遍，結果除了一串佛珠之外，堪稱身無長物了。
同理其他兩人身上也都差不多，這年頭了，誰沒有一個儲物袋啊，可儲物袋她又無法打開。
把所有可能的要素全都觀察完畢後，巫九楓停下全部動作，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分析。
前面那些步驟不一定有用，甚至可能完全是她想多了。
但是她習慣於把能找到的要點和可能的線索全都掌握在手裏之後，再開始從頭覆盤做出選擇。
倒計時還有二十秒，但足夠她做出決定了的。
先回歸根本，這個副本到底想要讓她幹嘛。
回想一下，導入劇情時，排除那一大堆背景介紹，其實最有可能和主要任務有關的只有那幾句話：
【這一趟旅途，引發了許多讓你後悔不疊的憾事。】
【你直到死，都無法釋懷。】
【而現在，時間長河倒流，事件即將重演，請“你”回到過去，重走這一趟無望的旅途。】
所以這個副本是為了滿足“我”的遺憾嗎？
那麽先來還原一下“我”的選擇吧。
根據背景劇情，“我”不認識覺生啊！
“我”只是因為不放心我的兩個朋友才跟來，但“我”其實和覺生是一點聯系都沒有的。
“我”肯定不會一個人進去，那也太尷尬了！
一個人進去沒有話題，然後對著生著病的覺生感嘆說你跟你哥長得真像果然不愧是孿生兄弟嗎？
雖然是開玩笑，但“我”很明顯不可能啊！
那“我”肯定會選擇跟其中一個人一起進去，要麽跟覺慧，要麽就跟許紫衣。
而結合“我”在背景畫面很明顯對於對於許紫衣心生戀慕這一關鍵要素，所以怎麽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跟前未婚夫獨自相處吧！
那麽“我”勢必要選擇跟許紫衣一起進去，因此“我”曾經應該選的是C選項，先是我和許紫衣進去了，然後才是覺慧。
所以，如果是為了彌補這哥們的遺憾的話，選擇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不是，傻逼副本，等著她再來收拾它！
倒計時最後五秒。
巫九楓站回原位，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擺出了時間靜止前相同的姿勢。
“我選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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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巫九楓剛走進香積廚, 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
她很自然地向左側躲避，但那人卻叫住了她，並很不講江湖道義的盯著她看了許久，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你是？”
巫九楓微笑道：
“阿彌陀佛, 師兄肚子不舒服, 恐耽誤了手頭的活計, 所以托我來暫時幫忙。”
那人想了想, 露出恍悟之色：
“你說圓根那小子啊？我說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在巫九楓身上打量了一圈, 重點看了看她的雙手，像是勉強滿意，“瞧著倒是個能做活的, 那你跟我來吧。”
他引著巫九楓繞過一個個在案板竈臺前揮汗如雨連頭也不擡的光頭師傅們, 又過了一扇又一扇的門戶，最終來到了一個露天的場所。
巫九楓驚喜地發現自己離第三快骨頭越來越近了, 可不知為何, 她似乎聽到了牛羊等動物的叫聲？
這山上還能養這種大型牲畜嗎？
僧人指著前方道：
“你要幹的活就是給它們餵食，小心點, 它們可是會咬人的。”
好像正是為了驗證他說話的正確性，在巫九楓靠近後, 棚內嘶叫的聲音更大了起來。
最靠近他們的是一個牛棚, 棚內有七八頭老黃牛, 正焦躁不安圍著空蕩蕩的食槽, 尾巴甩來甩去, 而在牛棚之後，還有圈起來的羊圈、豬圈等。
“我給你示範一下, 你記住了。”僧人拿起一個足以用來洗澡的圓盆，從飼料堆裏盛了滿滿一盆, 倒進食槽，還用鏟子攪了攪。
餓了肚子的黃牛們立刻將頭埋進食槽，奮力吃著，有一兩頭還為了能占個好位置險些打了起來。
很快，滿滿一食槽的飼料全都被吃得一幹二凈。
但吃完了所有飼料的黃牛們卻像是從未果腹一般，繼續朝著僧人哀哀地嚎叫著。
僧人笑道：
“這些畜生都沒腦子，吃了也不長記性，為了防止它們撐死，我們都是隔個半個時辰左右餵一次，這個你用不著記，到時候圓根應該回來了，你按照這個順序往後餵就行了。”
“都用同一種飼料嗎？”巫九楓問道，她沒看到其它的飼料。
“都用同一種，它們有吃的就行了，不會計較這麽多。”
正說著話，房內卻突然傳來一陣叫聲：
“圓金，牛肉不夠了，拿一頭新的過來。”
“知道了。”被稱作圓金的僧人回頭應了一聲，然後又用大圓盆盛了滿滿一盆飼料，朝著牛棚處走去。
巫九楓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來到牛棚前沒有立刻倒下飼料，而是微微躬身，施了一禮，莊嚴道：
“阿彌陀佛，牛肉告急，不知哪位施主願意主動肉身布施，成就無上功德？”
啥？
巫九楓險些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可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牛棚中的七八頭黃牛居然好似聽懂了一般，仰頭嘶叫了幾聲。
隨後，其中一頭身形比較瘦削的黃牛主動走到了食槽前，舔舐著木質圍欄。
圓金便打開圍欄，放這頭黃牛出來。
黃牛剛一出了牛棚，便將整個頭都埋進了地上的飼料盆中，大口大口吞咽著。
而牛棚內剩餘的幾頭黃牛全都站在圍欄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它們的“棚友”大快朵頤，晶亮的口水同時從嘴角和眼睛裏溢出，稀裏嘩啦地砸落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盆中的飼料全部都被吃完了。
體型較為瘦削的黃牛在一頭牛獨享了這一盆的飼料後，原本幹癟的肚子也圓脹起來。
它依依不舍地舔著盆中最後剩下來的幾粒飼料，又把濺落到盆外地上的全都舔完，才住了口，低低地叫了一聲。
這聲音裏竟然透露出了一絲悲涼。
圓金背對著它轉過身，見巫九楓仍盯著它看，不由訓道：
“你看著挺機靈的，怎麽不懂規矩？轉身，閉眼，堵耳——”
巫九楓嘴角抽了t抽，卻還是依言照做。
幾息之後，地面傳來振動之感。
兩人這才轉回了身，只見一頭新鮮的牛屍正橫陳在地上，牛的頭骨坍陷，脖頸軟軟地垂了下來，附近的墻上和周圍的地面上都濺滿了點狀的血花。
它，居然觸墻自盡了！
這便是雷音寺的全自動取肉法嗎？
果然十分的有特色呢！
巫九楓為之深深震撼了。
圓金用一只手輕輕松松地托起了整具牛屍，掂了掂分量，不大滿意：
“還是有些瘦了，估計撐不了一天，唉，這一批送過來的黃牛出肉率都太低了，幸好下一批很快就要成熟了。”
……
幾分鐘後，圓金一手提著牛屍回去了，巫九楓從土裏挖出來的第三截白骨，與之前拿到的兩個合到了一起。
系統提示道：
【已經集齊了三截白骨，是否花費1000點功德值進入？？？的記憶中進行重演？】
“進進進！”
下一瞬，巫九楓便失去了意識。
*
“啪——”
一個精巧的十面骰在泥地上骨碌滾了幾圈，最後停留在一個殷紅的“九”字。
這是大兇之兆。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骰出來‘九’這個數呢，這是什麽意思？”
身旁，身著紫衣的美貌女子好奇地探頭過來詢問。
他將骰子召回藏在了掌心，轉眼避過一步，還故作嫌棄地扇了扇鼻子：
“你離我這麽近幹嘛，懂不懂什麽叫做女人的矜持啊，你身上的臭味快把我眼睛都熏暈了！”
紫衣女子果然氣得半死，忘記了自己之前提的問題，怒氣沖沖道：
“狄一飛，你狗嘴裏能不能吐出幾句好話？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是香味，不是臭味！這可是我花了幾百靈石買的浮生香，別人都說好聞的！”
他將兩臂背在腦後，“唔唔”地隨口敷衍著：
“可能大家都沒有我這麽誠實吧，畢竟誰都知道你脾氣不好，說真話會被雷劈……”
話音剛落，一道手指粗細的雷電從他頭頂披落，把他的頭發炸了個開花。
他皺了皺眉，隨手揉了揉自己新鮮出爐的發型：“你看，不就是這樣嘛。”
“阿彌陀佛，許道友，前面似乎有些古怪，我們當中你的代步法器最佳，可否勞煩你前去看看。”
身穿潔白僧衣的僧人解圍道，他的年紀很輕，眉目俊雅，舉止溫文，是尋常女子看了一眼便要臉紅的相貌和氣度。
許紫衣看到白衣僧人，眼光便有些躲閃，聲音也不覺變得溫柔起來。
“好，那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回。”她取出儲物袋中的飛梭，正要起步卻又轉身瞪了一眼正頭枕著雙臂沒個正形的他，“狄一飛，不準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覺慧大師！”
他故意道：
“你說不欺負便不欺負，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許紫衣又要發火，覺慧卻含笑道：“許道友不要擔心，狄道友從來都不會欺負我。”
等到許紫衣的飛梭離開此地許久之後，兩人之間沈默了一會兒。
覺慧收起面上的笑容，凝神問他：
“很危險嗎？”
“嗯。”他點了點頭，“一般數字越大，我遇到的風險就越高，失敗的概率也越大，九已經是最大的數字了。”
覺慧沈吟片刻後，正色道：“狄道友，貧僧說一句也許不該說的話，你和許道友——”
“和尚，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他懶洋洋回道，“也不要說什麽為了我好，勸我離開的鬼話，老子在街頭巷尾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可比你們這些門派出來的弟子要豐富多了，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收到你和那個大小姐的死訊，所以，我非來不可。”
覺慧知道不好勸他，也只能吞回了話，轉而道：
“阿彌陀佛，既然狄道友主意已定，我便不必再說，只是，遇到危險時，還請道友千萬惜身，我和許道友是應邀而來，無可推脫，而你卻不是如此。”
他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麽，前方卻傳來了飛梭劃破空氣的聲音。
許紫衣回來了。
他們便都止住了話題。
“前面明明很安全啊……”許紫衣嘟囔著，從飛梭上跳了下來，抱怨的聲音觸到正朝她微笑的覺慧後後又不覺縮小了。
“抱歉，可能是我感悟錯了。”覺慧躬身道歉。
“沒什麽，沒什麽，我有時也有遇到這種情況……”許紫衣紅著臉道。
隔著幾步遠，他嗤了一聲，低聲嘀咕：
“一個和尚，一個法修，再加上我這個散修，這可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殘陽如血，將天空全都染成了大片的紅色。
三人聊著天拌著嘴，在夕陽下朝著目標地進發。
就在這時，他還對此行並沒有抱有大多的擔憂。
畢竟骰子骰出九點的情況，雖然稀少，可在前二三十年裏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那寥寥幾次裏，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躺了個一年兩載罷了。
而這次跟他同行的可都是道門精英，在三人裏，他的修為反倒是最墊底的。
有這兩人幫襯著，再加上他的智慧，還有什麽危險不能度過。
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他遇到的將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
一幕幕畫面飛速地在巫九楓眼前閃過，最後，她面前的界面停留在一片有些眼熟的密林中。
暗紅色的大門在畫面中露出一角。
【某年某月某日，你的兩個朋友都同時收到了一封來自雷音寺裏的急信，信上的字跡非常的潦草，但他們都能辨認出來這是雷音寺裏的覺生大師寫的信。】
【信的內容並不長，語序還有些顛倒，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封求救信，寫信人說自己現在正處於非常危險的環境中，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所以只能請求旁人的幫助。】
【至於是什麽危險，他並沒有在信裏多說，只是反覆提及自己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秘密，而這個秘密給他帶來了殺身之禍。】
【也就在這時，你才知道，原來你游歷時無意中結交到的這兩個朋友是舊識，且來歷都不尋常。】
【他們二人，一個是萬佛寺的覺字輩高僧，一個是天霄宗的三品境法修，而寫信的覺生大師，則分別是他們二人的孿生弟弟、和取消婚事前的未婚夫。】
【在向雷音寺發出的信件再也沒有收到回應之後，他們二人經過一番短暫的交談，決定立刻親身前往雷音寺確定覺生的安全。】
【而你，出於某種無法言說的原因，忽略了道基的警示，執意跟了上去。】
【這一趟旅途，引發了許多讓你後悔不疊的憾事。】
【你直到死，都無法釋懷。】
【而現在，時間長河倒流，事件即將重演，請“你”回到過去，重走這一趟無望的旅途。】
停頓了幾息之後，這些標粗的大字全都湮滅不見。
與此同時，巫九楓發現自己終於可以動了。
她發現自己正在朝前走著，入目是露出了一大截皮膚的腳踝，腳踝上的褲腿都快破成碎布條了，此時正迎風招展。
略往上方，從碎布條縫隙裏隱約可窺得一片茂密的毛發，此時也正在碎布條掩映下，一同隨風搖擺著。
巫九楓抽了抽嘴角，顯而易見，這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狄一飛，你怎麽了？不會是對別人的山門看傻了吧！”熟悉的女聲突然在耳邊炸響。
巫九楓撓了撓耳朵，朝著聲音來處望去，果真看到了進副本畫面前出現的那個叫做許紫衣的也確實穿了紫色衣服的姑娘。
她明顯是懷恨在心，抱胸嘲諷道：
“要不要再停下來讓你多看幾眼？”
“好啊。”巫九楓挑了挑眉，真就停下腳，對著周圍觀察。
四周是一片茂密到快要遮蔽了天空的密林，不遠處的前方，洩出一片光亮，盡頭則是一座拔山而起的恢弘建築。
黃墻綠瓦，暗紅色的大門……
她越看便越覺得熟悉。
這樣的場景她不久前才看過，不就是雷音寺嘛，她這是代入了別人的身體，重新走了一遍？
“餵，別耽誤時間了，我們還有事呢！”許紫衣見她還就真停在原地四處看了起來，氣不打一處來。
“或許是狄道友有了什麽發現。”另一側，聲音溫文的僧人也適時開口，笑著做出了認真傾聽的表情。
“真的嗎？狄一飛你有新發現了，那你快說啊。”許紫衣催促道。
巫九楓嘗試著召喚面板，沒有反應。
又在心中默念了幾遍系統，還是沒有反應。
她找出道基，可出現手心的不是小傻子，而是一個模樣古怪的有十個規整平面的骰子。
骰子外表有點像是t由兩個大小相同且接口為鈍角的五棱錐上下拼接而成，每一面上都各刻著一個字，從零到九。
這樣的骰子若是拋出之後，呈現最上面的那一面的概率剛剛好是十分之一。
想起進場畫面時出現的那一幕，巫九楓若有所思：
或許，這個身體的道基可以預知接下來的運氣。
且數字越大，代表即將遇到的麻煩也就會越大。
同理可得，是不是數字越小，就會得到更多的好運氣？
巫九楓玩了一會兒骰子，又嘗試了一下其它的操作，發現自己除了還保有記憶之外，真就什麽優待都沒有了。
又或許，要等到她達到了某一個節點才能觸發？
可連註意事項都沒有，也沒有說具體的任務要求，這是讓她隨意發揮的意思？
“狄一飛？你再把我們當做隱形人，我可要生氣了！”
巫九楓回過神。
其實她沒必要想的這麽覆雜的。
規則嘛，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
“兩位，我要宣布一件事，我不打算跟你們一起去雷音寺了，今天天氣這麽好，我要回去睡覺。”
話音剛落，面前站著的這兩人立時表情一變，幾乎不約而同地向她出手。
“你是何人？”
“你才不是狄一飛，狄一飛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GAME OVER
面前的畫面好像被按了暫停鍵，接著一切以飛一般的速度往回退去，很快就退回到了她剛“登錄”時的那個界面。
界面上還出現了一行黑體大字：
【第一條警示：請不要讓其他人察覺到“你”不是你。】
黑字消失之後，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沙漏。
沙漏幾乎靜止不動，上下分為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
上面的沙子是金色的閃著光的，下面的則是烏黑的隱隱泛著血紅色的。
金色的沙子占了全部沙子的近九成以上，而在黑字消失之後，沙漏上下兩面同時都消失了大約五六粒的沙子。
居然真的有懲罰！
巫九楓忍不住“問候”了幾句系統。
既然說是第一條警示，那就是還有別的警示了。
傻逼系統，學什麽不好，學極簡流，什麽規則都不提前說清楚，就連懲罰也得她自己觸發才能知道。
姑且先不提沙子消失代表什麽意思，反正總不是對她有利的。
看來，接下來，她得好好扮演這個“狄一飛”了。
畫面又開始流動，碎布條和腿毛朝她“熱情問好”。
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女聲：
“狄一飛，你怎麽了？不會是對別人的山門看傻了吧！”
看著正抱胸瞪著自己的紫衣少女，巫九楓扯了扯嘴角。
她回憶著開場畫面，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是啊，大小姐，不給嗎？”
許紫衣果然沒有起疑，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有些惱怒道：“那要不要再停下來讓你多看幾眼？”
“這倒不用了。”巫九楓搖了搖頭，“欣賞這麽一會兒已經夠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呢。”
她目光落到前方的雷音寺上。
寺廟門口已經走出來了一位身穿紅色僧衣的僧人，正朝他們微笑示意。
她嘴角一勾：“走吧，主人家都在等著了。”
*
越靠近雷音寺，巫九楓越能發現其建築與自己的記憶中的存在差別。
就像是在做一場找不同的游戲一般：
墻體好像要比記憶中的更老舊一點，暗紅色的大門也沒有記憶中的那麽光鮮亮麗像剛打了漆一樣。
墻角下攀著青苔，石階上甚至還有幾道不引人註意的細小裂縫。
……
巫九楓越看越生疑，要不是確信自己記憶沒有出錯，說不定還真會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
難不成，這是之後許多年的雷音寺。
因為年代的緣故，所以一些東西都老化破損了？
可下一秒，她立時推翻了猜測。
因為面前的僧人，正是熟人。
明顯年輕了不少的了因朝他們微微低頭，雙掌合十道：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一路行來辛苦了，可否需要先休息一番，沐浴更衣用些齋飯？”
他話音落下之後，周圍的一切便又停住了。
面前再次出現了幾行巨大的閃著微光的黑體大字：
【你和兩位朋友一路披星戴月，終於趕到了雷音寺。雷音寺的僧人們好像對你們的到訪並不意外，不僅出現在寺廟門口恭候你們的光臨，還詢問你們是否需要進行修整。你趕了好多天的路，雖然有兩位朋友幫持，但身體還是有些乏累，所以你決定：】
接下來是三個同樣巨大的選項：
【A: 不打無準備之戰，先休整好才能應對可能到來的危險，跟僧人前去修整沐浴，用些齋飯。】
【B: 休息不急於一時，還是先去確認覺生的安危。】
【C: 聽聽兩位朋友的想法。】
幾行文字懸在天空上，旁邊還有一個五秒鐘的倒計時。
在巫九楓看完所有的文字之後，這個倒計時便開始了跳動。
【5】
【4】
【3】
……
好家夥，這還是限時選擇題啊！
雖然很想嘗試一下在倒計時結束後還沒有做出選擇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但還是先不要浪了。
【1】
“我選C。”
在巫九楓做出選擇之後，浮在面前的這幾行文字轟然粉碎，面前的場景又開始流動了。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自己動了起來。
“我聽他們倆的。”她聽見自己懶洋洋地道，“反正我就是個陪客，什麽都行。”
覺慧和許紫衣對視了一眼後，由許紫衣做出回答。
在陌生的僧人面前，她也收斂了幾分在朋友面前的隨意，笑道：
“不用啦，好久沒見到覺生了，也不知道他最近過得怎麽樣，還是讓我們先見見老朋友吧。”
他們本就是為了確認覺生的安危才千裏迢迢地趕來，就差臨門一腳了，自然不會選擇休息。
聽得他們這麽說之後，了因也不強求。
“阿彌陀佛，既然這樣，三位施主，還請進來吧，我這就帶你們去見覺生師弟。”
他們在了因的帶領之下進入了雷音寺中。
巫九楓又發現了不同，就像雷音寺的建築外圍和她記憶中的比起來像是被做舊了的一般，雷音寺內的變化比外面的要更多。
廊柱上散發的香味要淡上許多，還有明顯經受過風吹雨打的痕跡，但墻壁上繪著的諸佛宴飲圖卻還是同樣的色澤鮮明、栩栩如生。
再往前走去，周圍沒有了那麽多的假山，花卉倒是有不少，只是大多都是符合時令的，沒像記憶中那樣姹紫嫣紅、不分時節一齊綻放。
小橋有，流水也有，大差不差，但沒有大手筆的自雨亭。
鳥獸倒是有不少，不遠處還有僧人正站在樹蔭下餵鳥。
應該是麻雀的小鳥吃飽了肚子之後，親近地貼著僧人的手指蹭了蹭，然後便毫不留情地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僧人望著鳥兒離去的身影，唇邊不覺綻出微笑。
好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卷啊。
這種安寧祥和的氛圍是可以傳遞過來感染人的，連心懷警惕的許紫衣和覺慧也被這種氛圍感染，眉宇放松開來，甚至願意主動詢問帶路的僧人問題了。
許紫衣性格活潑，最先提問道：
“敢問這位大師，您的法號是什麽？”
了因念了一句佛號，含笑回答：“不敢稱作大師，我的法號叫做了因。”
許紫衣便又問道：
“大師您是怎麽知道我們這個時候到的？”
了因答道：
“是覺生師弟通知我的，他說你們這兩天估計就該到了，我今日正好出門，看到這位——應當是覺生師弟的兄長覺慧吧？”他面朝著覺慧笑道，“我之前便聽覺生師弟提起過你，他說他的兄長只比他早出生了半個時辰，跟他長得一般無二，二十年前，他們兄弟倆一個進了雷音寺，一個入了萬佛寺，我見到他便知道是覺生的兄長過來了。”
覺慧朝他行禮：“這些年裏多謝師兄照顧覺生了，我也聽他提起過師兄。”
兩人愉快地交流了一會兒佛法，互相印證了一番雷音寺和萬佛寺之間對於經義的不同闡釋，氣氛便越發融洽了。
話題聊得開了，了因朝著巫九楓的位置轉過臉來，笑著詢問道：
“這位施主，我觀您的神情，您是之前來過雷音寺嗎？”
巫九楓挑了挑眉，她沒想到這和尚觀察力如此敏銳，竟然連自己在某幾樣物品上多停頓了一兩息也能察覺得出來。
不過這個問題難不倒她。
“是啊。”
剛一承認，她便瞥見許紫衣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覺慧也眉頭一動。
與此同時，眼前右上角出現了一個圓管t，上面簡單粗暴地標註著“懷疑值”三個字。
圓管裏面本來是空著的，但現在管底卻明顯多出了一截鮮艷的紅色。
這紅色的比重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位置，但如果再來個十來次，她估計就又要重頭來過了。
巫九楓本就好奇，這個像是副本的東西該如何評定自己是否扮演成功。
扮演一個人又不是像一加一等於二這樣的算術題一樣直白幹脆沒有別的答案，關於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多說一句話或者少說一句話都有可能給人不一樣的感覺。
但這樣的感覺太過虛無縹緲，即使是同一個人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比如心情不好，然後做出不同的回答。
所以就算她哪一次回答或者行動有異，只要沒明顯到當著他們的面說自己要回去睡覺那麽離譜，那麽其他人最多是心裏有點懷疑，但這些懷疑應當不足以讓自己推翻重來。
現在試驗結束了，她便又慢悠悠地補上了一句話：
“我來過，在夢裏。”
了因一楞，繼而笑了出來。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進行提問。
而此時，右上角的圓管裏的紅色液體又消失了。
懷疑值被清除了。
許紫衣忍不住道：
“狄一飛，你平常吊兒郎當沒個正型也就罷了，在大師面前還是要註意一點形象的。”
“好吧。”她攤了攤手，“其實我是之前聽別人說過的，他說雷音寺裏面還挺富麗堂皇的，跟個人間仙境一樣，我第一次來，想到之前朋友的話，便沒忍住多打量了幾眼，沒想到大師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發現了。”
了因見狀，便笑道：
“阿彌陀佛，看來施主的朋友所言和施主見到的恐是有些出入。”
“是啊，出入不少呢。”
許紫衣也道：
“你那朋友肯定是想在你面前吹牛，所以特意誇大了，怎麽可能有地方既富麗堂皇又跟人間仙境似的，這兩個詞明顯就是兩個方向啊。”
……
他們一路說著話，漸漸來到了某一居室外。
了因道：
“覺生師弟就在屋內，可覺生師弟前些日子大病，精神不好，可能沒辦法一次見太多人，幾位施主商量一下先後順序吧，最好一次不超過兩位。”
他說完之後，畫面再次變成靜止。
一行行文字出現在視野裏：
【了因說覺生的身體情況不宜見太多人，一次最好不超過兩位，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你們決定速戰速決，現在，請您考慮一下先後順序：】
【A:分為兩輪，第一輪是覺慧和許紫衣，第二輪是你。】
【B:分為兩輪，第一輪是覺慧和你，第二輪是許紫衣。】
【C:分為兩輪，第一輪是你和許紫衣，第二輪是覺慧。】
這一次給的倒計時足足有一分鐘之多。
【60】
【59】
【……】
在確定自己能夠行動之後，巫九楓立刻朝著緊閉著的門撲了過去。
可惜門上閃過一道金光，就跟空氣墻一樣怎麽也無法打開。
巫九楓又試著去戳窗戶紙，可那薄薄的一層油紙這時便也像是加註了絕對防禦的光環一般，怎麽也戳不開。
地面和屋頂也是如此，硬的跟個什麽似的。
為了趕時間，她在居室的屋頂和四面跳來跳去，可始終一無所獲。
於是，她便只能放棄了趁著時間凝固，強行闖進門內看個究竟的想法。
既然沒辦法強闖，那邊只能根據現有條件分析了。
巫九楓湊到窗戶紙上，試著透過油紙看到裏面的蹤影。
但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屋內好似有一個木桌，桌上點著一盞油燈，不遠處的床榻上似乎正伏著一個人形的輪廓。
按照常規推算，裏面應該是有人的，大概率進去之後能夠見到覺生，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副本坑人的可能。
但這還不夠！
這一輪選項既然是這樣安排的，就說明誰先誰後肯定非常重要，甚至會引發完全不同的結果。
那麽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導致這不同的結果？
是先後順序的差別，亦或是必須在某一個時間見到某一個特定的人？
在確定怎也無法透過窗紙看到別的東西之後，巫九楓便看向四周，速覽著周圍的景物。
時間：外面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過不了多久就要迎來黑夜。
地點：他們所在的這一個居室屬於一排居室中的最後一個，前面兩個她剛才跳來跳去的時候也觀察過，都是無法強闖的，再前面就不用看了。
人物：了因八風不動，表情凝滯在似笑非笑之間，氣人倒是好手，但實在看不出來什麽。
巫九楓又快速地把他身上摸了一遍，結果除了一串佛珠之外，堪稱身無長物了。
同理其他兩人身上也都差不多，這年頭了，誰沒有一個儲物袋啊，可儲物袋她又無法打開。
把所有可能的要素全都觀察完畢後，巫九楓停下全部動作，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分析。
前面那些步驟不一定有用，甚至可能完全是她想多了。
但是她習慣於把能找到的要點和可能的線索全都掌握在手裏之後，再開始從頭覆盤做出選擇。
倒計時還有二十秒，但足夠她做出決定了的。
先回歸根本，這個副本到底想要讓她幹嘛。
回想一下，導入劇情時，排除那一大堆背景介紹，其實最有可能和主要任務有關的只有那幾句話：
【這一趟旅途，引發了許多讓你後悔不疊的憾事。】
【你直到死，都無法釋懷。】
【而現在，時間長河倒流，事件即將重演，請“你”回到過去，重走這一趟無望的旅途。】
所以這個副本是為了滿足“我”的遺憾嗎？
那麽先來還原一下“我”的選擇吧。
根據背景劇情，“我”不認識覺生啊！
“我”只是因為不放心我的兩個朋友才跟來，但“我”其實和覺生是一點聯系都沒有的。
“我”肯定不會一個人進去，那也太尷尬了！
一個人進去沒有話題，然後對著生著病的覺生感嘆說你跟你哥長得真像果然不愧是孿生兄弟嗎？
雖然是開玩笑，但“我”很明顯不可能啊！
那“我”肯定會選擇跟其中一個人一起進去，要麽跟覺慧，要麽就跟許紫衣。
而結合“我”在背景畫面很明顯對於對於許紫衣心生戀慕這一關鍵要素，所以怎麽也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跟前未婚夫獨自相處吧！
那麽“我”勢必要選擇跟許紫衣一起進去，因此“我”曾經應該選的是C選項，先是我和許紫衣進去了，然後才是覺慧。
所以，如果是為了彌補這哥們的遺憾的話，選擇什麽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不是，傻逼副本，等著她再來收拾它！
倒計時最後五秒。
巫九楓站回原位，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擺出了時間靜止前相同的姿勢。
“我選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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